倘若我们将建筑想象成生命系统，专为以最小影响进行组装和拆解而设计，那会怎样？这是一种开放、模块化且适应性强的建筑形式，旨在与周边环境共同演变，顺应季节变化和按需调整，而非一成不变。初看之下，这一理念似乎自相矛盾，因为许多建筑本就是为持久存在而建造，旨在经受住时间的考验、抵御岁月侵蚀，避免被拆除。正因如此，逆转或拆除建筑往往被视为一种倒退。然而，倘若这种思维方式已不再适用于所有场景，那又当如何？
可逆建筑指的是一种设计与施工方法，采用该方法建造的建筑，其结构与构件能够以最小化浪费的方式轻松组装、拆解、改造或重新配置。这一理念假定一切皆不会损毁丢失：建筑单元并非被设计为永久性构件，而是在其预期功能或使用周期结束后，可被重新设计用于再利用或迁移至别处。
Joseph Paxton 于 1851 年设计的水晶宫，可被视为早期的一个历史先例。这座为万国工业博览会而建的临时建筑，将临时性作为其设计的核心，使可逆性成为应对经济与时间限制的一种务实且近乎本能的解决方案。与符合循环模式的当代方法不同，水晶宫的建造主要受工业和功能动机的驱动。其铸铁与玻璃打造的预制模块化结构，使得建筑能够在展会期限内迅速搭建完成。后来，该建筑还便于拆解并迁移至伦敦南部，在那里一直留存至被一场大火焚毁。
一个多世纪后，斯图尔特·布兰德（Stewart Brand）在其著作《建筑如何学习》中提出了一个相关的理论框架，引入了“剪切层”（Shearing Layers）的概念。布兰德解释道，建筑由不同层次构成 —— 从结构到内部系统及设备 —— 这些层次以不同的速率演变。这一视角有助于我们认识到，并非所有建筑元素都拥有相同的寿命或功能，而基于这种理解进行设计，能够催生出适应性更强、更具韧性的建筑。
从这个角度来看，与强调功能灵活性和对环境持续响应的“柔性建筑”理念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可逆建筑采用了一种更具技术性和物质性的方法。它认识到建筑每一层的特定作用 —— 不仅包括结构层面，还涵盖材料构件、产品以及机械、液压或电气等系统 —— 并基于各部分可拆解、更换或迁移的潜力对它们进行重新考量，在这样的理念下，甚至每一块砖都拥有未来。
可逆思维：预制装配、干式施工与模块化设计的一体化融合
建筑设计与施工中的决策不仅涵盖形态与功能，还涉及时间、材料、产品及施工体系。因此，在可逆建筑的愿景下，将模块化、干式施工或预制装配等即便单独来看也已证明其有效性的策略相结合，并将它们视为一个统一且更深入的方法的一部分，是合乎逻辑的。这种循环逻辑倡导将建筑设计为开放循环 —— 能够适应变化、拆解重组或转型升级，同时保持整体连贯性。这不仅仅关乎采用不同的施工策略，更在于改变我们的建造方式：在创造的同时不中断循环，在设计的同时不耗竭场地资源。
这种方法常被认为仅适用于展馆、临时活动，或是夏季搭建、冬季拆除的季节性建筑，因而强化了其与临时性或灵活性用途的关联。此外，这些设计有时被认为具有脆弱性，这可能引发人们对将其作为中期建筑策略可行性的质疑。然而，这些并非脆弱结构，而是相对轻量化且精准的系统，能够最大限度地减少冗余。这种理念使得适应性建筑得以发展，它们能够灵活响应环境节奏的变化，并适应可能需要迁移的各类场景。
通过重新考量材料，甚至引入非常规材料，如瓦楞纸板、脚手架、金属型材或纤细的木肋，这种建筑不仅挑战了传统标准，还促使我们重新思考建造与居住的方式，让我们认识到并非所有事物都必须永久存在才具有价值。那么，还有哪些策略或技术能够助力拓展其可能性，并引领我们走向更具韧性、更负责任的建造方式呢？
无粘结体系：拓展设计逻辑的边界
干式施工通过摒弃湿拌料和传统粘合剂来简化组装与拆解流程，而无粘结体系则提供了一种全新方法，重新定义了建筑构件的连接方式。与仍可能依赖机械紧固件或局部接合的干式施工不同，无粘结体系完全摒弃了任何永久性粘结手段，无论是粘合剂粘结还是机械连接。
其参考范例是传统的木工拼接技艺 —— “榫卯”（kigumi）。这种传统工艺采用精准且可逆的拼接方式，无需钉子，展示了如何在尊重木材天然特性的同时，构建出坚固且富有弹性的结构。通过将这种理念拓展并应用于其他材料，我们能够打造出模块化、可逆的建筑，这些建筑可随时间推移而适应变化、实现转型，提供可持续的解决方案，将环境影响降至最低。
各组件可在不造成浪费、损坏或磨损的情况下进行组装与拆解，极大地提升了它们在不同场景下重复使用和重新配置的潜力。这种方法不仅降低了对环境的影响，还为每个构件赋予了更可持续的生命周期。此外，该系统促进了模块间更自然、直观的交互，其组装依赖于构件自身形状的精准契合与内在强度，而非依赖限制可逆性与适应性的外部材料或粘合剂。这种方法提升了灵活性，使得建筑结构能够随时间推移轻松进行修改、升级或维修，同时保持其完整性。
尽管无粘结体系距离广泛普及仍任重道远，但显而易见的是，我们正面临一场范式转变。近几十年来，我们的消费习惯和生产方式已发生了显著变化，这些变化往往受到倡导更缓慢、更审慎的生活、制造与消费方式的运动影响，如慢食运动（Slow Food）、慢时尚运动（Slow Fashion）和慢空间运动（Slow Space）。如今，是时候让建筑领域接纳这种“智慧停顿”理念了 —— 不仅要为当下而建造，更要为未来的拆解、改造与再利用而设计。
本文是 ArchDaily “重新思考材料：技术、应用与生命周期” 专题的一部分，该专题由 Sto 荣誉呈现。
Sto 赞助此专题，旨在强调数字化材料在建筑设计中的重要性。正如与伦敦建筑事务所 You+Pea 合作的案例研究所示，其高品质的PBR（基于物理的渲染）文件为建筑师提供了从概念设计到施工落地的精准工具，助力其自信决策。这一方法架起了虚拟与现实领域的桥梁，支持更精准、高效的设计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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