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疫情三年改变了很多人的生活工作习惯,这座房子的主人也是其中之一。2023年,他们决定搬回村子里的父母家,在那里重建一座房子。新房同时允许三代人居住,又可以满足居家办公条件。若干年后,他们可能定居于此,不再需要为生计在城市里奔波。一如既往,这个设计的初衷是面对真实问题。它无意拥抱抽象的“传统观念”或者“审美趣味”。Kenneth Frampton在其书中写道,直面一个地方的固有问题,这会变成批判地域主义发展的契机。同样的,这也是我的兴趣。


项目所在通州地区,仿佛制定了比北京其他郊区县都要严格的建设要求。譬如宅基地上只能建设一层建筑物,檐口限高 3 米。也因此,西筏村平坦而开阔。邻里间,即便是近些年改造过的院子,依然大致遵循合院的规制,匍匐于大地。第一次拜访现场,是个雨后的下午。700 平方米的院子,衬托已有房舍低矮而天空广大。即便头顶上还有阴云密布,屋檐却挡不住远处的蓝天和日光。这种通透舒阔感也是甲方最早向我表达,对未来房子的期待。


针对700平方米的院子占地,又因为预算有限,我们预计要建设一座单层300平方米的房子。房子少,院子大,它将是传统农村院落的变形和演绎。首先把不同方向的房子首尾相连在一起。在维持庭院尺度的前提下,厢房被合并到一边,进深增加并离开边界,在背对院子一侧闪出另一个窄长的院子。北侧的正房遵循同样的方式向南移动并闪出后院。不同方向的房舍都拥有了双侧采光面,整个院子也因此拥有穿透的视野。


建筑的山面出头,顶向边界。从总图上看,环形建筑轮廓变成了十字交叉的图形。均质的空间,产生了若干尽端。姥姥姥爷,爸爸妈妈,小朋友,来访的客人,那些尽端容纳了大家的卧室。姥姥姥爷分开就寝,像多数老年人,更希望各自拥有独立的房间。在独属于他们的尽端,也可以产生这种细分的房间。如果把这些尽端看作伸展的触角,连接它们建筑的身体部位,被拉长和隐隐的切成段落,容纳不同的公共职能。这也观照到多代人共同生活的日常场景。人们在这些若即若离的房间中穿梭,祖孙满堂或者核心家庭的互动,都得到响应。


为了获得更通透开阔的视野,建筑外墙结构,向屋脊方向移动。不同方向的结构汇聚,变成十字交叉点上的剪力墙桶。房子像蘑菇一样中心支撑像四面挑出。边界解除了结构的束缚,幕墙让室内室外合为一体。甚至因为十字交叉的格局,景深从远处一层一层拉近,院子,房子,院子;人们身处公共区域中,生活场景层叠展现。



玻璃幕墙上口框材如果直接做在檐梁的底部,室内就获得了两侧3米多高的通透开口。这一方面让家人缺乏庇护感,另一方面也要付出能耗上的代价。我们把檐梁下吊到2.4米的高度,檐口就像蘑菇伞边卷下来。这让室内既维持了一个舒适的高度,又让人们不至于被袒露在天地之间。艳阳高照或是大雨倾盆,坐在窗前的人们,就像躲在蘑菇下面的小虫,得以安顿。


对内通透,对外则相反。建筑的唯一外立面正好也是出头的众多尽端空间之一。入口灰空间,顺着坡屋顶延续而下。且配合街道与地块的斜坡,砖砌院墙向内叠涩。整个建筑体量匍匐在路边。

